舞蹈论文敦煌舞:三十而立的辉煌与隐忧
敦煌舞:三十而立的辉煌与隐忧
- 2013-09-10
到2009年5月23日,大型民族舞剧《丝路花雨》诞生整整30年,随《丝路花雨》而生的敦煌舞也30岁了。
到2009年5月23日,大型民族舞剧《丝路花雨》诞生整整30年,随《丝路花雨》而生的敦煌舞也30岁了。
30年间,敦煌舞名扬世界,成为一个独立的舞蹈流派;30年间,无数人为敦煌舞而倾倒。
三十而立,敦煌舞旧梦辉煌灿烂,今后的路是否一如既往地闪亮耀眼?
三十而立
2009年,对敦煌舞而言,是不同寻常的一年。1月4日,中国敦煌吐鲁番学会舞蹈分会和北京舞蹈学院古典舞系联合举办的首届敦煌舞教学与学术研讨会在北京召开。2009年年初,有关部门正在为“敦煌舞教学体系”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而忙碌着。
今年5月23日,是《丝路花雨》正式亮相舞台30年的日子。30年,等来的“敦煌舞教学与学术研讨会”、“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申报”的确不易。
1977年10月,时任甘肃省委宣传部副部长的陈舜瑶、吴坚审看了新编舞剧《骄阳颂》后提出:“要搞有敦煌、有甘肃特色的作品。”随即组建的“敦煌题材创作小组”7次赴敦煌,向敦煌研究专家学习。经过1年多的创作,《丝路花雨》于1979年5月23日正式与广大观众见面。
“敦煌壁画舞蹈流派是敦煌艺术的一次复兴,也是一个浩大的艺术工程!”3月3日,著名舞蹈家、《丝路花雨》编剧许琪说。
“设计《丝路花雨》的舞蹈动作时,我们从敦煌浩瀚的舞蹈壁画海洋汲取了大量的营养,同时,向段文杰、欧阳予倩、史苇湘等先生请教,最后借鉴敦煌壁画、唐诗中的乐舞资料,从记述胡旋舞、胡腾舞、清商舞、霓裳羽衣舞的有关文献中找到了许多素材,创编出了具有浓厚民族特色、敦煌特色的‘反弹琵琶舞’、‘荷花童子’、‘凭栏仙女’、‘盘上舞’等各具特色的英娘独舞。”许琪说。
随着《丝路花雨》的走红,敦煌舞也逐渐成为一个舞蹈流派。1979年下半年,敦煌舞作为一个舞蹈名词,就已经正式出现了。所谓的“敦煌舞”就是以敦煌莫高窟壁画上的舞姿形象为原型,经过当代舞蹈艺术家、编导者和研究人员的再创作,重新复活于舞台之上的一个新舞种。
《中国舞蹈史纲》中评价说:《丝路花雨》的开拓性成就有三个方面:其一,从敦煌洞窟中挖掘并复活了敦煌舞蹈语汇;其二,创造了敦煌舞流派;其三,掘故创新强调地方特色,为发掘运用民族舞蹈提供了新的方向。
继《丝路花雨》之后,甘肃省敦煌艺术剧院先后创编了多台以敦煌为内容的大戏。
许琪介绍说:“我们在《丝路花雨》之后,又先后编排了《箜篌引》、《敦煌古乐》两台大戏。其中《箜篌引》是以敦煌早期壁画为参照的,而《敦煌古乐》则是以敦煌藏经洞中唯一唐五代琵琶谱为依据,同时制作了大量的唐代乐器。《敦煌古乐》开创了古典诗乐舞三位一体的先河,获得了巨大成功,为后来全国各地的乐舞类节目提供了借鉴。”
《丝路花雨》开创的敦煌舞流派也吸引了世界各地艺术家的青睐。30年间,一台台以敦煌为内容的大戏也接连上演,而与敦煌有关的各类演出更是层出不穷,如大型舞剧《大梦敦煌》、《敦煌韵》、《敦煌伎乐天》等。尤其是《大梦敦煌》,截至2008年,该剧已在全国27个城市与欧美多个国家演出500余场,累计票房收入5000余万元,成为中国民族舞剧商业运行最为成功的案例。
30年后,敦煌舞已经成为一个名扬世界的舞蹈流派。这是当时参与创作《丝路花雨》的人们想不到的。
辉煌旧梦
随着敦煌舞的兴起和发展,后备人才的培养也引起了人们关注。可以这样说,敦煌舞在舞台上异常火爆的演出,也离不开敦煌舞的教育培训体系的建成。
“在我看来,敦煌舞应该分为两个支流,一个是院团,一个是教学!”甘肃省艺术研究所研究员郝相礼先生说。
郝相礼先生说的“院团派”和“学院派”,其实就是指敦煌舞的两个方面。院团派就是各个舞蹈院团,用于舞台演出的敦煌舞蹈,并由此而延伸出的敦煌舞人才的深度培训锤炼。而学院派则是指招收学生进行基础的敦煌舞培训,以及教育教学。
“将敦煌舞推向系统化、规范化,形成较为完整的教学体系则始于甘肃省艺术学校。”有关人士说。
政府特殊专家津贴享受者高金荣女士是敦煌舞教学体系的创始人。她自1979年起,多次深入敦煌莫高窟进行实地考察研究,从北凉、北魏、隋唐、宋元等历代的音乐舞蹈壁画中的飞天、伎乐天、经变画舞蹈菩萨,以及世俗舞乐的静态和动态中,体会、分析动作的起承转合,由动到静的规律,进而探索敦煌舞独具的风格和艺术魅力。
同时,高金荣结合多年的教学经验和对敦煌文献的潜心钻研,创编出了整套《敦煌舞基本训练》教程。
“这套教学体系最为突出的特点是不论手姿、手位、脚位、呼吸、步法、跳转,还是舞姿之间的起承转合、连接变化,无不体现出兼有西域舞蹈、中原舞蹈和敦煌当地民间舞三种成分的风格。”有关人士介绍说。
甘肃省艺术学校根据教学需要而创编的《莫高女神》、《思维菩萨》、《妙音反弹》、《千手观音》、《凭栏仙女》、《大飞天》等节目,以其清新、明丽的风格,规范化的动作、技巧和独特的魅力,不但赢得了观众的高度赞许,而且博得了舞蹈学界的广泛认可。
同时,一大批离开舞台的敦煌舞者,也投身到敦煌舞的教学中,其中有第一代“英娘”贺燕云,有“敦煌舞皇后”之誉的史敏,有第三代第十三位“英娘”韩晶等人。
敦煌舞也在人们推动下逐渐发展,过去以女子为主的飞天造型,现在又创编出了以男子为主的舞剧《胡旋》、《胡腾》、《金刚》等。“经过30年的发展,敦煌舞已经非常普及了。只要是开设了舞蹈专业的院校,就肯定要开设敦煌舞课程!”韩晶说。
30年间,《丝路花雨》已经演出了1500多场,可谓是誉满全球。而敦煌舞也早已传遍全球,学习过敦煌舞的人不计其数。一批人成就了敦煌舞,而敦煌舞则成就了更多的人。
前路迢迢
30年间,以《丝路花雨》为代表的敦煌舞,经历了辉煌,也必然面对重重隐忧。
尽管近十几年来,我省的敦煌舞仍然不断在全国获得各个奖项,但已无法引起人们更强烈的关注。因为绝大部分的奖项,仅仅停留在对敦煌舞的继承上,而缺乏大胆的创新。“敦煌舞面临的问题是多样的,致命的问题是原创的缺失。原创缺失也是当初《大梦敦煌》另辟蹊径的一个原因。”郝相礼说,“另外,一个致命的因素是,敦煌舞的培训没有实现产业化!”
就敦煌舞的培训而言,诸多难以令人满意的地方,就让许多业内人士忧心忡忡。
西北师大音乐学院舞蹈系副主任、副教授韩晶9岁就进入甘肃省艺术学校学习,从1995年开始,在《丝路花雨》中担任英娘,是第三代第十三位英娘。在3月1日的采访中,韩晶认为:“现在,敦煌舞的培训和教育看上去很热闹,实际上非常混乱。”
“敦煌舞热的背后其实是敦煌舞流派特色的淡化。”许琪说。
在网上上输入“敦煌舞培训”这几个字后,就能看到无数个网页,只要是地区一级的城市,几乎都有敦煌舞培训。这些培训队伍师资良莠不齐,有些人并不是专门搞敦煌舞的,为了适应市场往往“拉虎皮做大旗”。有些看着电视学点皮毛,就堂而皇之地教授敦煌舞;更有甚者,一些培训班打着教敦煌舞的旗号,违法乱纪,作奸犯科。
大量没有经过严格培训的敦煌舞教师的出现,使敦煌舞这个舞蹈流派受害不浅。“有些人片面理解敦煌舞,一味强调敦煌舞的‘三道弯’造型,而忽略了敦煌舞的内在韵律和动律,而这些恰恰是敦煌舞的关键之处。”说起敦煌舞,韩晶就情不自禁地开始手舞足蹈。她认为,就敦煌舞的“S”造型来说,全国其他少数民族舞蹈也有类似的“三道弯”,但为何只有敦煌舞的“S”造型名扬天下?其中的关键之处在韵律上,这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只有苦心学习仔细揣摩才能掌握。“虽然甘肃是敦煌舞的诞生地,但至今没有形成敦煌舞培训的产业链,也没有敦煌舞研究会之类的组织机构,更无法对从事敦煌舞教育教学的师资力量进行进一步管理培训提高!”郝相礼说。
人才的不足限制了敦煌舞的进一步发展。“从1994年后,我省的敦煌舞创排就处于一个停滞不前吃老本的尴尬境地,更不要说推出以敦煌舞为主打的大戏!”郝相礼说。
虽然有《大梦敦煌》名震全国,但《大梦敦煌》和《丝路花雨》走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路子,审美属于截然不同的范畴!“《大梦敦煌》使用了敦煌的元素,而舞蹈和故事,更多是中国古典舞的神韵和现代的审美。所以,《丝路花雨》和《大梦敦煌》没有血缘关系!”有人曾这样评说。“现在,省内能够担负起敦煌舞创编的人才寥寥无几。当初创编《丝路花雨》的人早已退休,而新的创编人才还没有成长起来!”
许琪认为,就舞蹈编剧而言,一个好的舞剧,绝大多数都因一个好的编导而起,而一个好的编导必然是一个好的编剧。这其中涉及编导人员对历史、文化、现实的学习和深刻思考。另一方面,这些年,“文化包工头”盛行,不少人往往以获奖为目的,越来越注重一台戏的道具、服装这些因素,戏剧固有的地域特色、民族特色,被人们越来越夸张到了一个奢华的程度。而一些“文化包工头”来不及真正了解一台大戏产生的文化土壤,只是闭门造车,强行塞入一些自己所熟悉的元素,往往多台剧目存在似曾见过的东西,而真正的精品是以文化立身的。“时至今日,作为敦煌舞诞生地的甘肃,缺乏的就是对敦煌舞深刻的反思,缺乏敦煌舞诞生之初所拥有的对生活的关注,对艺术的执著,以及自由探讨的氛围。如果有个甘肃省敦煌舞研究会之类的机构,就能动员联络一部分人形成合力!可惜的是,现在不仅没有这样的协会,一些原本以敦煌舞为优势的团体,也在渐渐地淡化敦煌特色。”许琪说。
寻找原点
敦煌舞要想“而立”,必须有一次大的突破。
甘肃省文化厅的陶一鸣先生长期关注我省文化艺术事业,对我省艺术发展现状有着深切的感受。不久前,在北京参加了“首届敦煌舞教学与学术研讨会”。
陶一鸣认为,从敦煌舞本身说,敦煌舞流派和敦煌舞教学体系的形成、建立和最终趋于成熟,仅靠几个剧目或节目的创作与展示,仅靠现有的相对定型的一套训练教材和初步掌握这种风格的为数不多的教育和表演人才,还远远不够。
人才的匮乏、原创的缺失等等所有这些说明,我省的敦煌舞需要一次新突破。这次突破应该是一次寻找原点的行动,也应该是一次多学科的联合行动。“问题很明显,30年间,敦煌舞所有的工作都是在《丝路花雨》的基础上进行修补,而没有更进一步的创新!”有关人士说。
我们需要再出一台以敦煌为题材的大戏!
100多年来,敦煌学的研究已经走得非常深入了,也出了一大批成果,可惜的是现在的编剧并不了解敦煌学最新研究进展,更无法了解敦煌学研究的深入程度。比如敦煌学中关于归义军的问题,就值得我们写一台非常精彩的大戏,而大量的佛经故事更是绝佳的素材。
有人建议,“敦煌舞应该另辟蹊径,《丝路花雨》如同一座高山阻挡在人们的面前,唯有绕开它才能取得令人耳目一新的成绩。”
许琪认为:“实际上并不是这样,恰恰是人们没有研究敦煌舞最初创排成功的原因,只注重猎取敦煌的名气和直观的一些东西。有的人甚至已经把那些曾开创敦煌舞蹈流派的人也遗忘了。”“《丝路花雨》的成功,是集体创作、多学科协作的结果。”许琪说。
曾担任过甘肃省敦煌歌舞剧团团长的许琪说:“在敦煌舞的创编过程中,敦煌研究所、文化部艺术研究院舞蹈研究所给我们提供了大量的帮助。尤其是文化部文学艺术研究院的吴曼英提供了120多幅敦煌舞姿白描图。我们需要感谢的人太多了!”
此后,全国各地的专家都为敦煌舞献计献策,其中还有来自日本的专家。也正是这种协作精神,使30年前《丝路花雨》一举成名,敦煌舞随之诞生,并在随后的日子里逐渐形成了自己的体系。
三十而立,敦煌舞要再次腾飞,就必须有个寻找原点的行动,这一次寻找原点的行动,应该是一次多学科的联合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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